那座城的那個人（二）

我慶幸當初選擇了去A市，邂逅了他們，更重要的是邂逅了他。

儘管他從來不屬於我，儘管他的未來也不會屬於我，儘管他的人生和記憶裹不會有我，但只要我知道就好。

而他，會存在並封存在我的曾經裏，偶爾拿出來擦拭。

我慶幸我是在A市和他相遇，相伴在一個陌生的城市，即使只有我需要他的陪伴，而我的存在與否於他無礙。

這樣，每次我想到這座城市，回到這個活了數十天的城市，我便只會看到他的身影，不會有其他人的回憶，只會有他，只有他。

我想：我喜歡他。

也許，比喜歡更多一點。

有人說：「喜歡一個人會滿腦子只剩下他。」

我不會整天的想他，但我會在工作時偶爾聽見他的聲音出現在我腦海中。放假相約朋友聚會時希望他也在，夢裏整夜整夜都是他，只有他，只會有他。

我想知道他每個細微的表情代表甚麼，我想知道他走過的每段路，然後把他走過的路都走一遍。看他看過的風景，看他的動態想着他是因甚麼樣的際遇，懷着甚麼樣的心情寫下的隻言片語，感受他曾感受過的曾經。

因為喜歡而嘗試理解，因為喜歡所以不打擾，因為喜歡所以不讓多餘的自己帶來多餘的困擾，這大概是我因喜歡所能做的最浪漫的事。

即使有喜歡的濾鏡加持，也不能改變他的不完美，他有缺點，我知道，看到，感受過，那是那般傷人，儘管是誤傷池魚。可我是如此護短的人啊……一旦喜歡上了，再多的缺點，只要無關道德，幾近都可以忽略。

有人說：「這樣挺沒原則的。」

我想也是，但我改變不了，對喜歡的人，例如他，總是多一點包容，一天比一天更多一點。

我已經很努力地讓自己沒有遺憾，儘管我與他由此至終都沒有更親密。

天知曉，別人在掐他的臉時，我多想把手也伸過去；天知曉，我生病發熱時，多想他把手探在我的額上試試溫度；天知曉，在車上踉蹌不穩時，多想他扶我一下。天知曉，在工作分組時，他沒有拋下我；買東西時一手把重的那袋提走，把較輕的塞給我時，我有多愉悅，彷彿心都飄了起來，暖暖的跳得飛快。

不該開始卻繼續沉淪。翻看每張有他的照片，看他寫的字，忍不住在他說話時看他的眼睛，在別人說笑時偷看他有沒有笑，研究着他微細的表情改變。眼睛餘光不斷追逐着他的身影，然後在夢裏，整夜整夜做着有他的夢，夢中其他人都模糊得很，只有他異常清晰。

明知道會灼痛難耐，還是瘋了般像飛蛾撲向火光，等着、熬着，直到受不了自顧黏傷離去，或是燃燒殆盡，死在火光中留下餘灰。